清黎缪

沉迷凹凸刀男!!!

【双玄】玉老田荒

!!!!!!!对不起我太想转了!!!!!!!!!写的贼棒啊啊啊啊啊!!!!!!!

淳熙八年:

那年仙乐太子过生辰,太仓山上少有动静,只是荸荠观里三两好友携礼登门,都被留下来吃晚饭,济济一堂,好不热闹。


那年的师青玄已经很老了。


那年约摸已是知天命的师青玄,由一个小女孩儿搀着,略有些跛脚地走上荸荠观的石阶,拄着木杖跨过泥门槛儿。


年轻时手脚断了落下病根,又天天宿在破败的风水庙里,床头屋漏无干处的,逢着下雨天就犯旧疾,骨头刺痛。


那年的宴席,故交们差不多都齐了,独贺玄没来。


那年厨房里的东西,一样没少。


那年贺玄生辰前几日便留下礼物,说天宿山上有奇草,可以起死人肉白骨。


席上谢怜碍着有青玄在没好问,在后厨端菜时花城告与一番,谢怜道是他还没放弃家里四口人,毕竟将来做鬼千万年,贺玄仍是孑然一身。想亲人都回到自己身边,也没什么错。


师青玄离席时听见这番话,不禁咽了口口水。


他是想去送贺礼的,一坛陈酿,放在了厨房门前,止步便回了。


小女孩找他不见,三两步进了后院,寻到正回来的师青玄,上前搀住他便打道回府。


师青玄一身缝补粗布,那小女孩却是衣着大方,面料考究,怎么看也不像是爷孙。


席上师青玄介绍给各位仙官时,便称是自家孙女儿,小女孩儿也伶俐皎然的模样,灵动的眼睛和当年的风师青玄别无二致。众人也当是他疼孙女,好吃好穿都紧着,没生别的疑虑。


那年谷子早已长成,随着谢怜修仙道,自己随了戚容的姓,天资优厚,弱冠之年飞升上仙,居的正是地师位。


觥筹交错间仙官们称的是地师戚谷,十分顺口平常,短短几十年的光景,好像曾有位一身皂衣不好言语的地师,唤明仪的,从来未存在过。


推杯换盏,喜气喧嚣的宴席师青玄吃得是头晕目眩,送完礼物,便道天黑路远,先行告辞。


谷子和权一真养魂魄养了二三十年,也没养出个什么所以然,只是天天出门都要把锁灵囊贴身带着,怕出了什么意外。


师青玄走了没多久,说是去天宿山的贺玄从耳室中出来,自然而然地便坐到了席上,没理会众人的诧异,大口吃起饭来。众仙官也怕冷了场,一轮一轮地又灌起酒来。


那日席上谷子喝醉了酒,面色酡红地把锁灵囊就放到了桌上,弯下身子,视线和桌面齐平,盯着锁灵囊就喃喃道,爹,你今晚回不回来啊……你看到没有,以前你骂贱女人的漂亮哥哥,他都老啦……你是不是现在成糟老头子了,就不敢来见我啦?不要这样……我怎么会嫌你老了呢?爹,谷子想你,是不是因为我成仙官了,你不喜欢?那……那也没办法呀,是仙是鬼,我自己决定不了啊……


“我就是想在你身边,成鬼也好啊,就怕你说我不配……做鬼都不配……不配和你站一起……”说完便彻底醉倒,伏在酒桌上了。


席上众人也都是醉醺醺的了,胡言乱语,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事。灵文一只手撑起脸颊,闭着眼嘟囔,突然一下大声道,明仪!


贺玄夹筷子的手愣了一下,又恢复正常,当是什么也没听见,继续埋头吃饭。


倒是裴茗,皱着眉头愣了愣,晃着手里的酒坛子说,杰卿你瞎叫什么呀,哪有什么明仪,早骨头驾子都散了。


干笑了两声,自己继续道,地师不是地师,水师没了脑袋,风师成了个凡人,也已是迟暮。这他娘的都是什么狗屁玩意儿!


谢怜也被灌了不少酒,躺在花城怀里,举着个高高的酒盏,盛满了刚从厨房外拿的酒。


微微一倾——


浇了自己满脸的陈酿,鼻子被强迫着嗅了满腔的酒香。


花城忙擦拭他脸上的酒渍,问他这是做什么,怎么醉得这么狠。


谢怜嘻嘻地笑了,道,少君倾酒呀,敬老风!


贺玄此刻也停箸,道,你知道了?


谢怜好像真的喝了不少,坐了起来,也不看贺玄,说知道什么?知道你又变了个分身去他身边?知道你想采草药让他身后还魂?还是知道他今日阳寿已近,你好心好意送他最后一程?


贺玄,我也不问你后不后悔,不问你早知今日为何当初那般对他,我知道你有恨,你的人生除了恨没有别的了。


真的吗?你被温暖过,你给他机会,但是这是命啊,没有人的命能被改掉的。你知道吗?君吾魂飞魄散以后,国师很想挽回他,但是他知道不能,也没有这个可能。可人心不就是这样吗?只要有个念想,还是要忍不住地去做。国师翻烂了君吾以前的书,找到的换命,不过是命格换得了,命运换不了。


那日不论你是高中状元还是堕入鬼道,不论青玄是年少飞升还是青年而终,你们总会相遇,就像少君永远会倾酒,地师永远只拿鸡毛当令箭,什么友情亲情,总不敢迈出那一步。


青玄走了,你知道的,凡人没有转世。


贺玄答,我知道。


谢怜问,草药找到了吗?


贺玄答,找到了。


谢怜问,是否能起死人肉白骨?


贺玄答,能。


不过他不能。


他走得很急,可能怕我追上去,或者,想去早些见他哥。


什么都不愿意留下来。


谢怜问,那个小女孩是你的分身?


贺玄答,是。


谢怜说,眼睛很像他,像风师娘娘年方二八。


贺玄没有说话。


师青玄下山的路上,忽然停住,坐在石阶上,嘴角一弯,对那女娃道,是你吧。


我猜是你的,你喜欢有时候不自觉地就微微驼背,一个小女孩,怎么爱驼背呢。


你攥我的手时候,力道和当年一样,我求你陪我来人间看庙会,人潮里你攥过我的手。


其实……这个小女孩儿的眼睛像我,你知道吗,我曾经……很没羞地幻想过,如果我和你在一起,还有孩子,最好是个女儿,眼睛要像我,鼻子要像你……哈哈哈哈哈哈哈说出来你别嫌我恶心,我知道的,我得走了,你将就我一次吧。


贺公子,明兄,我这条命也不知道怎么还你了,我当时在水牢里,生过想当鬼的念头,又想了我哥,我不知道该怎么办。说句大逆不道的话,我真的想过哪怕做鬼也好,我就能一直在你身边,哪怕离你远远的也行,让我知道你怎么样了就行。


可是我哥一定会气疯了,他好不容易,干了这些事,我才飞升。可我不思上进,只想和你赖在一起。如果早知道都是虚情假意,我也……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。


你家的人命我还不清,既然都临死前了,我就都和你坦白了吧。那时你带我去看了那四坛骨灰,我看见你未婚妻的灵位时,心里生出了嫉妒。我一个大男人,嫉妒一个已经死了的女人。你应该爱她吧?她是能进你家祠堂的人,而我呢,是你们家的仇人,曾经还痴心妄想和你能有些什么。


那日我想再登曾倾酒的楼,只是停在楼下,不敢上去了。


锦衣玉食到糟糠野菜,我早已吃不出什么味道了。


贺玄,我不知道到底对你是怎样的感情了。


我也知道,没有转世,这一去,世上就真的没有师青玄了。


我不想留这魂魄,师青玄这辈子,不要再来了。


对不起,还有……谢谢你。


再见。


酒席散后,众人各揣心思地回了家,贺玄最后才走,把师青玄送的那坛酒喝了个光,一言不发地走出来荸荠观的门,往庭前几步,身后的荸荠观便熄了灯。


面前是松涛如浪,天际似是被泼墨漫得无垠。


贺玄定定地站住,从袖间掏出一把扇子,旋即展开,像记忆里皇城乱时那人般,眼角溢出泪,指着千秋万象,大喊:


“风来——”


山峦绵延跌宕,人间四时有常,


自此后独留他一人,玉老田荒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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